《假寐》07
CP轰爆
07
隔日清晨，爆豪胜己就收到金主回信：不必动手。看到这寥寥几字，他坐在床沿半晌没说出话来，看这个意思应该是自己任务完成妥当不需要善后，不过仍觉得热风拂心，躁躁不安。将信纸撕碎在后院角落烧了之后，发现身后出了一层薄汗，凉风一吹心悸不已，只得回屋令人备水洗了把澡，换了身干爽衣服，正琢磨着晚上该不该去冷泉西子庙，就被母亲叫住问：“儿子，今晚有事么？“
爆豪扭头，想着自家母亲向来不管自己去留，今日倒是关心起来了，肯定有要紧事正好可以当做理由推了那小戏子的约，赶忙回道：“没事。“
爆豪母亲“噢“一声了然，说：”昨日轰公子和我说，今夜冷泉西子庙前有千里花灯，他想邀你出去又怕你有事，正好你晚上在家里呆着还不如出去走走，收拾利索就赶紧出去吧。“
真是心思缜密，估计这小戏子早就料到自己会撂下这事不愿意赴约，干脆先在自家母亲这里设了一防，不得不从。爆豪胜己气得牙痒痒，磨磨蹭蹭得晚了好久才肯出府，乘着马车到冷泉畔的时候已经人潮拥挤，水泄不通，赶车的敲敲车辕：“公子，这西子楼现在肯定进不去了，劳驾下来自己走一段。”
步下车来，入眼满是火树银花鱼龙花灯，焰光在这无边夜色流转，暖色灯火灼着黯淡格外晃眼，爆豪胜己眯了眯眼，亏得这人群混杂没有盈袖暗香扑面，不然可真是天上人间，他轻轻拨开人流，沿着石板街往前走去，路旁有灯盏叫卖，也有精美小食，不过来往路人大多数父母携着孩子，或是相好来这里寻情幽会的，自己实在格格不入。
蓦然，他停了脚，见前边歪柳树旁站了一个和自己处境一样格格不入的人，爆豪胜己仰头看，眼前正是西子庙，于是快步向那人走去。轰焦冻许是等久了，正闭着眼睛倚在柳树旁假寐，爆豪胜己倒是不客气直接给了一拳将他唤醒：“喂！”
虽然被吓了一跳，轰焦冻也不生气，人到底是来了。说来等待这过程犹如文人怀才，最初等人不来气恼愤怒以及质疑自我，中间平静自我放松心态，心中默念随缘便好，到最后看见人影欣喜若狂如同金榜题名，经历这般大起大落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范进那样表现出来的，轰焦冻还是那般平静脸，看了爆豪一眼就从树旁直起了身子，直截了当抬脚便走：“先去赏灯吧。”
爆豪刚刚走过来时候比较匆忙，自然没有观赏旁边小摊店面，只得跟在轰焦冻身后又返回到汹涌人潮中去，他素来拒绝人多嘈杂的地段，心中窝着火，还被不长眼的路人轮流踩了好几脚，因为穿的是浅色靴子，踟躇着也没行多远脚上便污秽一片，难以入目，愈加怒火重重。轰焦冻在一旁看着，见爆豪实在难受，随口问了句：“你要换我的鞋子么？”
爆豪扭头一愣：“啊？”
“我见你好像是新鞋，走得不太舒服。“轰焦冻指了指自己的鞋，真诚无比，“咱俩鞋码差不多，换起来也快。”
“不是。“爆豪摆摆手拒绝了美意，转念一想要不是非要约在这人多的地方，自己素靴也不会无辜遭殃，凶着脸说，”轰焦冻，你要是嫌家里戏楼闷，就不能挑个清净点的地么，你看看这里，什么鬼地方？“
确实，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，顶多就只能看见沿街卖的小孩玩的纸灯笼，一会放千里花灯的时候肯定人挤人，难受得很，仰头什么都看不见。
轰焦冻点点头表示赞同：“原来爆豪公子想与我独处。”
“你滚吧，继续走。”
轰焦冻连忙拉住爆豪说：“不往前面去了，最前面正临时搭戏台子，人肯定更多，没什么可看的，咱们从旁侧小道走。”
旁侧小道还未用青石板铺成，是条干泥山路，两人摇摇摆摆地爬上一小山丘，低头俯身叹脚底琳琅人间，冷泉畔的花灯正在准备，星星点点火光熹微，轰焦冻刚准备拿出一张帕子帮爆豪清出一块干净地，就见他已经拂了衣摆坐下，双腿垂在边缘。轰焦冻默默将帕子收回袖中，挨在他旁边盘腿坐下。
爆豪觉得有些古怪，脑中忽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先前在碎金楼里听戏时，旁边坐着的青山优雅以及他的男相好，不由往旁边移了几分，离得远远的。
轰焦冻察觉了他的小动作，扭头问：“爆豪，我有那么讨厌么？”
这话问得真是直接，爆豪也干脆利落：“是。”
“为何讨厌我？”
爆豪胜己自己也说不出来，因为他自己从来没有摸透这小戏子在想什么，对自己有没有威胁，明明看似处于上风局势却时常逆转，胜过自己一筹。这种被压迫的憋屈感是爆豪胜己在同龄人之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，他不知道心中产生的，那般难以言喻的情感是什么，只知道棋逢对手，是没有办法酌情的，只能以身相搏，以欲制欲。
人总想往高处幽静地攀爬肯定是有原因的，爆豪胜己坐在山丘上被夜风一吹，满面清爽，心中燥气也渐渐熄平了。两人相隔甚开，见爆豪胜己没有回答自己，轰焦冻也不坚持，转过头看着脚下熙攘，石板街沿闲逛的人渐渐少了很多，大家都拿着买的花灯火种向冷泉畔涌去，爆豪胜己看旁边人看得专注，开口问：“你要去放花灯么？”
顿了一下，轰焦冻摇摇头：“不去了，没带够钱。”
说得可真是玩笑话，贵公子出门游玩不带钱，爆豪胜己扫了一眼他的腰带，玉佩珠饰样样精美，确实出门不用带钱，嗤笑了一声转过脸：“确实，这衣食无忧的，放了花灯也不知道许什么愿，钱都糟蹋了。”
轰焦冻辩驳道：“我还是有相许的愿的。”
“你说说。”
“关于我母亲的….我希望她健健康康….”轰焦冻缓缓抬手，指着湖畔那一条火光闪闪的光带，如一条金色链条，环在这浮着水光的脖颈上，他含着笑，”我小时候，她带着我来了一次。“
当时就在冷泉边上，轰焦冻冻得直哆嗦，缩在麂皮袍子中就露了一双眼睛看着母亲，焰色火光浮动在她清秀的脸颊，写好之后转面看向他。火光映照之下，母亲的双目流盼有神，碎金的流光在她面上跳跃，待那长明灯升起之时，轰焦冻随着昂头，看见上面落笔如云烟：
“命自在我，福田心耕。”
孩子昂着头看着，一直看到这灯渐渐飘移，上升，融于其他灯群，随着万千祝福一起飘进无边的黑暗中去，这寥寥落笔的几个字又能代表着什么呢？回到家中依然是人微言轻，自己的命全部被禁在方方角角，不见天日的府邸中，幼时的轰焦冻收回了视线，看向双手合十的母亲。
TBC.
对不起...下次一定要在看101之前把稿子写完，不然看完之后脑子都是放空的，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里了....我真的很喜欢cue到轰焦冻麻麻，因为实在是太喜欢了。
下周有论文要写，还有好多书要看，发现《假寐》字数已经超过《皎皎》了，如果有缘，下周还能继续多更个几章争取早日完结，我写得舒畅，大家看着一乐就好，也希望大家生活中顺顺利利开开心心，谢谢支持❤️